這是 justfont 在 hahow 好學校開設的「伸縮自如的字體課」精華節錄。無論是寫字、做字型或製作標準字，掌握文字的「重心」都是很重要的課題。它不只能讓文字的視覺更有穩定感，也是一項相當好用的創作思考工具。原文轉載自講師曾國榕的 Medium。
當我們使用中文字型時，橫排是最大宗的排版方式（想想你打報告、刷手機，或看網頁的此時此刻，也正閱讀著橫排的中文字串）。但你可能不知道，正在閱讀的這些中文字之所以橫排時閱讀順暢，沒有特別的違和感，都是費盡千辛萬苦調整後的成果。
反過來說，如果設計中文字型不注意，忽略一些設計原則，排起來讀的時候，就會讓讀者有遇到亂流的感覺。直接看範例比較快：
以金梅歪體美工國際碼為範（ㄈㄢˇ）例，可以挑出來講的東西實在太多了，這次先著重在文字重心的部分。大家可以實際閱讀看看，第二行出現的「不太平衡」這四個字應該可以非常明顯地感到亂流吧？
大概像這樣：不↑ 太↓ 平↑ 衡↓
如果有好好調校過文字重心的話，閱讀起來就會平順許多：
為什麼會閱讀起來觀感會如此不一樣呢？我們這篇來好好談一下文字重心：究竟文字重心是指「什麼」的重心？如何判定每個文字的重心呢？
字體設計第一課：眼力訓練
你能不能不靠尺規測量，就看出觀察幾何圖形之間誰大誰小，中間間隔又是否一致呢？其實這與測量數值無關，而與人眼的感受有關。
我在日本讀研究所時，旁聽了鳥海修老師幫設計系大一上的 Typography 必修課，第一堂課的課題就是幾何圖形的調整練習。什麼？幾何圖形的調整跟字體設計有關？也許說了你才會驚覺，△◯▽□可以分別對應到拉丁字母的「AOVH」字母的外輪廓，也可以對應到中文字的「上永下國」的外輪廓。
是的，中文字也有輪廓。稍加觀察後約能對應到 15 種甚至更多的幾何圖形，像是：方形、長方（站立）、長方（橫躺）、圓形、正三角形、梯形、倒三角形、倒梯形、菱形、五邊形等。
在設計字的時候，必須懂得判斷出每個中文字大致對應到的幾何圖形。為什麼這很重要？因為人眼有錯覺。例如同樣面積的菱形與正方形擺在一起，會覺得菱形硬是比正方形小了一點。以中文字來說，菱形的「今」與方塊狀的字例如「國」擺在一起的時候，如果不把「今」設計得大一點，很容易會以為這個字看起來比較小。先個別調整到適切的大小後，就要來面對重心、處理重心了。
重心的意思是：幾何重心（嗎？）
還記得國中教過圖形的重心嗎？正圓形與正方形的重心當然是在中心點的位置，而三角形的重心是這樣找的：
❶ 假使今天我們要做的四個字是「上永下國」那他們所對應到的圖形如下：
❷ 首先方形無論是面積或是視覺大小都太大了，需要稍微縮小一點：
❹ 所以該如何調整呢？我們要改變三角形的底線擺位：
如此一來幾何重心就會趨近一致，文字的閱讀效果因此順暢許多（無須調整至完全一致，否則字會太小）：
大家可以用電腦輸入一些外輪廓明顯不同的字，可觀察出筆畫的擺位有考量到幾何重心。其實「上」、「下」、「國」三字是展開一套新字體設計時蠻重要的基準字，無論是幾個字的標準字設計，或想延伸造出一套幾千字的字型都建議優先製作這三個字，這樣一來就能定義出一些很重要的參考線與框架。
不過，光是外輪廓的筆畫擺位恰當就足夠了嗎？何謂視覺重心呢？
其實，影響閱讀文字高度觀感的，不單是上面所提到的文字外輪廓與幾何重心而已。就算是在相同框架內，透過文字筆畫的擺位不同，也可以做到改變文字的重心。在一樣的框架設定下，若藉由筆畫的長短變化營造出不同的文字重心，看起來就會像下面這樣：
文字重心是一種經過訓練的視覺感受
因此，文字重心受外輪廓、幾何重心影響，也受所有筆畫的擺位（文字結體）的影響，綜合之後會產生一個文字的「視覺重心」，視覺重心的一致才是我們調整文字重心時的目標。
視覺重心的確有點抽象，而並沒有一個確切的點，而是一種感受，需仰賴設計師造字經驗累積後所磨練出的眼力，以及多將自己所造出的字，進行各種尺寸與不同排列組合的排版測試，才能察覺到重心的偏移異狀並加以調整。 讓我們一起加油吧，設計師朋友們～這是一條漫長的練字之路。
題外話：為什麼我看了那麼多字，也寫了那麼多字，卻沒留意過中文字有重心這回事呢？
「書寫一個中文字時，所下的每一筆都被前一筆所影響，必須靈活的改變筆的角度與調整位置，而最後一筆最終平衡了整個字。」——徐冰
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見、所用的內建字型，都已經是花費人力、經年累月的經驗與調校下的成果了。只要是字型公司出產的字型，都已針對橫排與豎排的排版需求，細心調整過不同文字的重心，讓讀者橫排閱讀時不會忽高忽低，直排閱讀時不會忽左忽右。
此外「書寫」跟「設計」中文字兩者在構築骨架時與最後取得平衡的方式不太一樣。對書法與文字造形有長期鑽研的藝術家徐冰這樣說過：「書寫一個中文字時，所下的每一筆都被前一筆所影響，必須靈活的改變筆的角度與調整位置，而最後一筆最終平衡了整個字。」
我蠻認同這個說法的，其實我們在進行書寫時，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進行微妙的視覺調整呢。
重心不同也是一種風格的表現方式
字型要能夠閱讀，重心穩定是很基本的要求。但如果對字的要求不是易於閱讀文章，而是強調風格表現，我們也一樣可以從重心下手營造特殊的美感。 新藝術運動（Art Nouveau）的著名設計師 Rennie Mackintosh 所設計的字體，就是利用特意拉高文字重心，營造出獨特的張力與風格。
台灣設計師廖小子透過高重心的文字設計，營造緊張與恐怖的氣氛。
不管你是初學者，或是等待突破的創作者，我們在 hahow 好學校上開設的「伸縮自如的字體課」都能幫上你的忙。將繁雜的基本功整理清楚，整理成清晰易懂的教材。從這個基礎開始，我們會帶你更進一步掌握風格的變化。不管想做自己的字體，或是做出厲害的標準字，都將從這門課出發！課程學員，也可以加入 justfont 字體研究所學員限定 Discord 伺服器。
